文艺复兴时期文学

1. 文艺复兴时期文学 概述 文艺复兴是新兴资产阶级打着恢复古希腊古罗马文化的旗号，在思想文化领域进行的一场大规模反封建反教会的思想文化运动。 16世纪，法国封建君主政体逐步巩固，资本主义开始萌芽。人口达到两千万，在欧洲首屈一指。 人文主义思潮应运而生。文艺复兴指古希腊古罗马文化的重新发现。人文主义除了指按照古希腊古罗马思想去培育人的思想以外，还指一种获得智慧的理想和生活哲学。它主张一切以人为本，以人权反对神权；从人性论出发，肯定现世生活，歌颂世俗的享受和欢乐，反对来世思想和禁欲主义；鼓吹个性解放，要求意志自由和信仰自由，反对等级制度和经院教条；追求知识，探索自然，反对蒙昧主义和神秘主义；崇尚冒险精神，主张开辟新世界，扩大活动范围；看重教育，要培养全知全能的人。同时，它又吸收了希伯来基督教文化中的合理成分。总之，这是新兴资产阶级向封建意识形态发起进攻的主要思想武器。统治者和教会视之为洪水猛兽，设立宗教裁判所，用火刑来对付人文主义者和异教徒。 伴随而来的是宗教改革，这是资产阶级同贵族的第一次大搏斗。30年代加尔文组织新教，以法语代替拉丁语，反对教皇的控制，提出“天定论”：人们的命运早已为上帝所确定，上帝决定人们的富贵与贫贱；财产是区别“选民”与“弃民”的标志。1562年至1598年爆发了宗教战争。1594年亨利四世开始了波旁王朝的统治。1598年，国王颁布《南特敕令》，结束宗教战争。

2. 拉伯雷和小说创作 • 弗朗索瓦·拉伯雷（François Rabelais，约1483-1553），长篇小说开创者，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作家。父亲是律师。进过修道院，当过修士，与人文主义者来往，曾在各地游历，在普瓦蒂埃大学学医，并研读各种学问，获得学士和博士学位。1532年先以假名发表《巨人传》第二部《庞大固埃》（Pantagruel），1534年发表第一部《卡冈都亚》（Gargantua），叙述两个巨人国王的经历。1546和1552年发表第三和第四部，叙述庞大固埃在巴汝奇的陪伴下去寻找神瓶，被列为禁书，此后拉伯雷不知去向。第五部不能确定是出自他之手。小说前言指出，这部小说牵涉到宗教、政治、经济。这确是一部内容广泛、立意深邃的小说。

3. 小说内容 • 第一，理想的人。两位国王是巨人，饭量惊人，力大无穷，智力超群，择善而从，既是体能和精神上的巨人，又是理想的国王。他们没有呼风唤雨的能耐，而是同常人一样思维、生活和行动。他们先天具有的品质，只是用来说明人的价值、力量和尊严。卡冈都亚意谓“大肚量”，他在出生时大喊“喝呀”，喝是寻求知识的同义词。他在给儿子庞大固埃的信中要求儿子学习一切知识，还要学习武艺，以便保卫家园。这是要培养全知全能的“巨人”。而经院教育把孩子弄得呆头蠢脑。 • 第二，政治理想。拉伯雷认为好国王是热爱和平的：格朗古杰愿意付出赔偿，割让土地，以避免战争。但面对毕可肖的侵犯，他则坚决要打赢战争。他赐给打胜仗的约翰修士一座“德廉美修道院”，Thélème的希腊文意谓“自由意志”，院规是“随心所欲，各行其是”（Fay ce que vouldras），意在解放对人的束缚，充分发挥人的天性。 • 第三，宗教思想。拉伯雷反对盲目崇拜圣人遗物和朝圣。约翰修士不禁欲，敌人来犯，别的修士吓得乱抖，以唱颂歌和做祷告来抵抗敌人。他则抡起十字架，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。小说抨击新教徒贫穷，而主教大摆宴席的现象。 • 第四，抨击司法制度，描写民不聊生。“穿皮袍的猫”指司法人员，他们像恶猫一样残忍和贪婪，以贿赂为生。法律好比蜘蛛网，专捕捉小苍蝇小蝴蝶，不敢惹大牛蝇。“愚昧无知岛”上的压榨机压榨取民脂民膏。“胖子国”的富人吃得胀破肚皮，“无粮岛”上的农民土地被吞并。

5. 艺术特点 • 第一，富有想象力。卡冈都亚出生时要喝17913头母牛的奶，衣服要用几万尺布，他一巴掌把充当摇篮的大船拍烂，胖得有18层下巴，巴黎圣母院的大钟作了他的马铃铛。庞大固埃的嘴装得下大山、平原和人群。人物的名字有象征意义，如巨人国王象征文艺复兴的博大，巴汝奇象征狡猾和无所不能，约翰修士象征热爱行动，还有封斋国，香肠国等。 • 第二，小说被称为滑稽史诗。拉伯雷认为“笑是人的本质”。巨人的形体和举动引起的滑稽，是从巨人和平常人之间不成比例引起的。语言粗俗些， 如描写卡冈都亚一泡尿“淹死了2600416人，还不包括妇女和小孩”。巴汝奇的欺骗手法和诡计，令人想起小故事诗。双关语、古怪字的堆积等也产生滑稽。他的讽刺能击中要害，如神学家向巨人索取大钟时的演说语无伦次，讲稿中注明到何处就咳嗽；法官靠掷骰子来判决，一再拖延时间，等当事人钱袋空了，只求早日了结，“不拘怎样判决他都不难接受了”。 • 第三，语言丰富，包括技术用语、方言、新词、死的语言，常罗列上百个同义词，语言的丰富在法国作家中首屈一指。 • 巴赫金认为小说反映了中世纪狂欢节的色彩、气氛和语言，展现了民间风俗和时代气象。

6. 其他小说创作 • 安东尼·德·拉萨勒（Antoine de la Sale，1385-约1460）的《让·德·圣特雷》（Jean de Saintré，约1459）是法国第一部长篇小说。主人公敢于反抗贵妇，以报复她的不忠，“敲响了典雅爱情的丧钟”。 • 玛格丽特·德·纳瓦尔（Marguerite de Navare，1492-1549）的《七日谈》（Heptaméron，1558-1559），仿《十日谈》，未写完。集中描写爱情：赞美纯洁的爱情，暴露贵族的残忍，认为女子要谨慎和自重，注意心理刻画。 • 博纳旺蒂尔·德佩里埃（Bonaventure des Périers，1510-约1543）的《世界钟声》（Cymbalun mundi，1537）讽刺神学家的空洞、矛盾的言论，认为圣母的无玷生育、耶稣的隆生和复活纯属荒唐。

7. 三、前期诗歌 • 修辞学派（Les Grands Rhétoriques）讲究押韵。 • 马罗（Clément Marot，1496-1544）是个讽刺诗人，《地狱》等抨击司法机构施行酷刑，法官是“地狱判官”，索邦学院敌视文艺，教士饕餮嗜酒。他也是抒情诗人，擅长书简诗，借用寓言和神话说理。《关于狮和鼠的书简诗》等借用寓言希望朋友援救他；将国王比作潘神，吁求保护。他的诗歌有一种“典雅的诙谐”。 • 里昂派中的塞夫（Maurice Scève，1510-1564）的《德莉》（Delie，1544）收入449首十行诗，善写矛盾心态：“我逃脱死亡，便加速末日来临”，“我越是恨她，她越不令我讨厌”。 • 里昂派的女诗人佩奈特·德·吉耶（Pernette de Guillet，1520-1545）的爱情诗写得委婉深沉：“谁说那神圣的爱情/已击中我贞洁的心，/我的荣誉未受侵袭：/这点我最清晰。”另一女诗人路易丝·拉贝（Louise Labé，1526-1566）描绘了复杂的爱情心理，爱情使人“燥热难当，又寒冷刺骨”，“愁肠欲断，又羼杂欢乐”，“突然狂笑，又悲哀落泪”；“我用手臂把他紧紧抱住，/犹如长春藤缠住了树干”。

8. 七星诗社的理论 • 七星诗社由七位诗人组成。杜贝莱执笔的《保卫和发扬法兰西语言》（Défense et Illustration de la langue française，1549）是他们的创作纲领和宣言书，也是法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重要的文艺著作。它提出丰富法语的必要性和方法，以创造民族文学。还主张要有感而发，韵律要丰富，要注重亚历山大体（12音节）。但贬低民间诗歌。

9. 龙沙 • 皮埃尔·德·龙沙（Pierre de Ronsard，1524-1585）著有《颂歌集》（Odes）、《爱情集》（Les Amours，1552-1556）、《致爱伦娜十四行诗》（Les Sonnets pour Hélène，1578）等。他是个抒情诗人。他的诗表达了对大自然、爱情和人生乐趣的爱好和追求。他常以风景优美的卢瓦尔河谷入诗。诗人得知卡斯丁森林被出售和砍伐后，不胜痛苦，呼吁樵夫停住手臂：“你砍倒在地的并非几根树木；/你没有看到，鲜血汨汨涌喷，/来自生活在硬树皮下的林神。”（《斥卡斯相森林的樵夫》） • 龙沙是爱情诗的圣手。第一类是赞颂式的，用最美好、最高级的形容词去赞美意中人：“眨一眨就可以使我活命……两下子能使我死去去活来。”第二类是启发式的，用形象的比喻去呼吁情人投身于爱河：“当你年华开花朵朵，/达到最鲜艳的碧翠，/快采摘你的青春吧，/衰老就像这朵鲜花，/会使你的美丽憔悴。”第三类是感伤式的，感伤情调形成逍郁诗意，影响后世诗歌，如《致爱伦娜十四行诗》第43首： • Quand vous serez bien vielle,au soir,à la chandelle, 待你到垂暮之年，夜晚，在烛光下， • Assis auprès du feu,dévidant et filant, 坐在炉火之旁，边纺织边绕线， • Direz,chantant mes vers,en vous émerveillant: 你吟咏我的诗，发出感叹万千： • « Ronsard me célébrait du temps que j’étais belle! »“当年我多美，龙沙赞美过我啊！” • Vivez,si m’en croyez,n’attendez à la maison: 信我的话，要生活，别等待明朝： • Cueillez dès aujourdhui les roses de la vie. 就在今天把生命的玫瑰摘掉。

10. 杜贝莱 • 若阿香·杜贝莱（Joachin du Bellay，1522-1560）著有《橄榄集》（Olive，1550）、《罗马怀古集》（Les Antiquités de Rome，1558）、《怀念集》（Les Regrets，1558）、《村戏集》（Les Jeux rustiques，1558）等。他也是一个抒情诗人。在他笔下，大自然具有神话色彩的瑰丽。他赞美罗马的景色，意大利人的创造力，面对罗马废墟感世伤时。他对扬麦夫发出礼赞。他展示自己忙碌的生活，感到厌倦。他对故国十分怀念，羡慕尤利西斯获得金羊毛，凯旋而归： • Heureux qui,comme Ulysse,a fait un beau voyage, 像尤利西斯，壮游者多么幸福， • Ou comme cestui-la qui conquit la toison, 或者像这一位，金羊毛到手里， • Et puis est retourné,plein d’usage et raison, 返回家园，阅历丰富，充满理智， • Vivre entre ses parents le reste de son âge! 余生就在亲人中间安然欢度！ • Plus me plaît le séjour qu’ont bati mes aieux 我祖先建造的故居讨我喜欢， • Que des palais romains le front audacieux; 胜过罗马宫殿那傲立的屋檐； • Plus que le marbre dur me plaît l’ardoise, 我爱精细石板，胜过大理石块， • Plus mon Loire gaulois que le Tibre latin, 台伯河并不如卢瓦尔河秀美， • Plus mon petit Lire que le mont Palatin, 帕拉丹峰不如小利雷村苍翠， • Et plus que l’air marin la douceur angevine. 海风不如安茹故乡温柔可爱。 • 杜贝莱也是一个讽刺诗人，他不愿与上流社会同流合污，到处看到阿谀奉承的奸佞，红衣主教权欲熏心，觊觎教皇职位；假冒为善是“宫廷最大的美德”。杜贝莱擅长写十四行诗，喜用对比和词语重复：“罗马是罗马的唯一纪念建筑，也只有罗马才能将罗马制服”；韵律丰富，善用跨行、倒装等。议论有力。

11. 其他诗人 • 菲利普·德波特（Philippe Desportes，1546-1606）和让·德·斯蓬德（Jean de Sponde，1557-1595）善写抒情诗。 • 多比涅（Agrippa d’Aubigné，1552-1630）的《惨景集》（Les Tragiques，1616）是描写宗教战争的史诗，场景壮阔，想象奇伟，一幅幅壁画再现了“被蹂躏的法兰西”一片灰烬、血流成河的惨景。就其对宗教传说和寓意手法的运用以及意象的多姿多彩而言，这是体现巴罗克艺术的典型作品之一。

12. 蒙田 • 米歇尔·埃康·蒙田（Michel Eyquem Montaigne，1533-1592）是下半叶最重要的作家。父亲当过市长。学习哲学和法律，两度成为波尔多市长。《随笔集》（Les Essais，1580，1582，1588）是一部无与伦比的散文作品，共107章。 • 第一，主张怀疑论。他指出：“只有怀疑才能判断”。他认为“我知道什么呢？”（Que sais-je）这个疑问警句比肯定说法表达了更多的真理。怀疑论表达蒙田对社会政治生活的明智态度。现代科学启迪人们用怀疑眼光重新审视一切，动摇了千百年来形成的旧观念。人们对宗教迫害产生怀疑和不满。他要求停止宗教战争，主张宗教容忍，给新教一席之地。他抨击殖民者的血腥掠夺和暴行。 • 第二，蒙田重视教育。他批判经院教育对儿童身心的摧残，主张以世界为书本，反对过度记忆、体罚和灌输现成概念，让学生自由判断，注重直接经验，锻炼身体，不怕艰苦，学习各种知识，知识培养能文能武、全面发展的上等人。 • 他进行自我解剖，“完整地、赤裸地描写我自己”：他的个人特征和弱点，他担任市长的情况，他的思想和爱好，他的住宅和书房。这不仅是他本人，“每个人都包含人类的整个形式……我通过普遍的自我，同世界沟通。他表达以人为本的思想，对现世生活的肯定：”每个人自己创造自己的命运“；”真正的哲士是自己幸福的主人“。他认为君主和仆人在精神和道德上都是平等的。 • 蒙田以博学著称。天文地理、草本虫鱼、政治伦理、人情世故，无所不谈；旁征博引。语言不假雕饰，并运用日常语言，甚至是菜市场的话，并将书面语和口语结合起来。在谈到儿童要博采众长，形成自己的思想时，他说： • Les abeilles pillotent de ça de là les fleurs, mais elles en font après le miel, qui est tout leur; ce n’est plus thym ni marjolaine; ainsi les pièces empruntées d’autrui, il les transformera pour en faire un ouvrage tout sien, à savoir son jugement. • 译文：蜜蜂这里那里采撷花蜜，但后来把它们酿成了蜂蜜，这就完全是它们自己的东西了；再也不是百里香和唇形香草了；他就要这样把那些取自他人的断篇残简，经过改造和融化，变为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，即他的判断力。 • 比喻贴切，说理透辟而又生动平易，从比较中抽取出真知灼见。他能通过现象分析本质：“判断一个人，为什么要看他的外表和包装呢？你寻求的是剑的价值而不是剑鞘的价值。”

14. 其他散文作家 • 加尔文（Jean Calvin，1509-1564）的《基督教建制》（Institution de la religion chrétienne，1536拉丁文本，1541法文本）提出天定论。 • 阿米奥（Jacques Amyot，1513-1593）翻译《希腊罗马名人传》（Vies des hommes illustres，1559），语汇丰富，清新明晰。他主张：“一个真正的翻译家的任务，不仅在于踏实地还原作者的句子，而且在于逐一地再现和表达他的风格和情趣。” • 拉博埃西（Etienne de la Boétie，1530-1563）的《反独夫》（Contr’un，1576）反对暴政。 • 多比涅的《写给孩子们的自传》（La Vie à ses enfants，18世纪问世）和《费奈斯特男爵历险记》（Les aventures du baron de Foeneste，1617-1630）描写自己儿为新教徒的经历，抨击贵族和天主教。 • 蒙吕克（Blaise de Monluc，1502-1577）的《回忆录》（Les Commentaire，1592）叙述自己参加战争的生平。 • 布兰托姆（Pierre de Brantôme，1540-1614）专写贵族的男女关系。 • 《麦尼波斯讽刺集》（La Satire Ménippée，1594），散文与诗混合，讽刺1593年的各等级会议，拥护第三等级，抨击天主教联盟，教皇特使、司法官，指责宗教战争造成的灾难。

15. 思考题 • 1,试论人文主义的实质。 • 2,《巨人传》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点。 • 3，龙沙和杜贝莱的诗歌创作成就何在？ • 4，《随笔集》的内容和艺术成就。